寧靜小說 > 大隋主沉浮 > 第723章:勸諫皇帝
  衛王府玄武殿的左偏殿布置得簡潔清爽,沒有琳瑯滿目、奢華瑰麗的裝飾擺設,僅止大殿一角擁有一盞輕煙鳥鳥青銅香爐,澹澹檀香味氤氳著每個角落,聞之令人心曠神怡,空曠的大殿正中擺著的一張原木桉幾光可鑒人。

  楊集身穿著一襲白疊布長衫,扎起的頭發束著一頂紫金冠,沒有了平時睥睨天下的氣勢,取而代之的是溫文爾雅、風度翩翩的君子氣質。此時坐桉幾之后批復公文,就像是一名飽讀詩書的儒生,而不是手掌生殺大權的衛王、尚書令、檢校兵部侍郎、右翊衛上將軍(原右衛上將軍)、涼州牧。

  “公子,郝先生回來了。”正當楊集處理完手上公文,準備休息之時,柳如眉快步入內。自從楊集答應帶她參與北巡,她便逐漸恢復了秘書長的角色,并以逐漸疏遠的方式的讓兒子楊昌適應;然則令她放心又沮喪的是,兒子是有‘乃’就是娘的典范,只會追著裴淑英找吃的,對她這個親娘在與不在、與不,卻壓根不在意。

  “哦?來的可真快,請他進來。”楊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,又向柳如眉吩咐道:“在我與承淵議事之時,不許他人靠近,如果有人有大事求見,也要事先通報一聲。”

  李世民正是楊集派人去刺殺的,為了確保萬無一失,楊集還讓頂級謀士郝瑗來擔任刺殺的執行總指揮,這對一個不受人的小孩子來說,看似是殺雞用牛刀、小題大做、謹慎過度。但卻十分有必要。

  只因楊集知道自己雖然敵人滿天下,可是與大家斗來斗去,都是在法理之內爭斗、都是在官場默許的規則之內爭斗。如果刺殺太多的話,絕非好事:一是因為自己能夠刺殺別人、別人也能刺殺自己;二是自己要是開了頭、壞了官場規則、并為人獲悉,以后無論哪個政敵被刺死、或者是自刎,別人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自己,最終令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,如此久而久之,處境就如當初的賀若弼一樣,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,甚至就連皇帝也會因為他的無所不用其極而疏遠、憤怒、戒備。所以絕對不能視刺殺暗殺為制政敵的不二法寶,不過偶爾為之倒是可以。但即便是偶爾為之也要謹慎再三、不能留下蛛絲馬跡,免得讓人順藤摸瓜的查到自己。

  “是!”柳如眉應聲而去。

  不一會兒,換了一身干凈衣服郝瑗走了進來,他此時再也不是那個陰森可怖的‘黑袍人’、‘先生’,而是一名看似是十分儒弱書生,他向楊集行了一禮:“卑職參見大王。”

  “這里沒有外人,承淵無須多禮!”楊集見他頭發未干,示意他坐下說話,等到郝瑗入座坐好,這才面帶笑容的問道:“我雖然知道你是帶著捷報回大興,但仍舊問你一句廢話——事情辦得如何了?”

  ….郝瑗微微一笑,向楊集復又拱手一禮,輕聲說道:“卑職等人幸不辱命,成功的拔除了那顆小釘子。而且卑職等人完成任務以后,天公作美,忽然降下大暴雨。這場大暴雨來得十分及時,不僅為卑職等人隱藏了行跡,而且對于證據的破壞是顯而易見的。”

  “承淵辦事,我放心!”楊集沉吟半晌,向郝瑗吩咐道:“不過小心一點總是沒有錯,凡是參與此事的人,都打散調離關中。”

  “卑職遵命,下去就會安排此事!”郝瑗應了一聲,轉而又想起了另一個目標,他壓低聲音問道:“大王,另一個目標是元壽之子元敏,但不知何時出手合適?”

  “要是頻繁出手,難免落入有心人的視線之中。”楊集忽然想到關隴貴族代表集中于張瑾府邸之事,沉聲補充道:“此時的李家和關隴各大門閥、朝堂官員,怕是都在默默此事,今天過后,說不定會有什么變故。等過了這風頭,再酌情安排吧!”

  “大王英明,卑職遵命!”郝瑗眼見楊集如是謹慎,心中甚是欣慰:楊集雖然十分年輕,但他沒有像多數年輕人、年輕將領居功自傲的毛病,也沒有因為過往驕人戰績而狂妄自大、目空一切。他不但把事情、敵人、環境分得十分清楚、沒有小覷任何一名小小的“敵人”,而且沒有把“宜將剩勇追窮寇”作戰風格帶入到政治場、政治斗爭之中。這無疑是上位者應有氣度、魄力、政治智慧,而對于他們這些追隨者而言,無疑也是一個巨大的安全保障。

  “不說此事了,至于何時出手,你交待下去即可,無須事事都要問我。”楊集很不負責的把刺殺元敏之事交給了郝瑗,沉吟著說道:“承淵,我倆很快就要跟著圣人北巡了,而北巡必然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,以我估計,少說也要幾個月的時間,而在這期間之內,大隋內部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,我們不能有絲毫大意。”

  “官場之上,涼州有李靖、楊善會、虞世南、王琮、張須陀等人在,此外錢世雄又成了關中扶風郡太守,幫涼州牢牢看守幾個聯絡東西的各個門戶;私下里,大興有公孫大總管、洛陽有敬之(凌敬字)、臨桃有正本,所以大后方、用不著我們操心。”說到這里,楊集看了認真聆聽的郝瑗一眼,繼續說道:“但是在并州、幽州、冀州,我們的勢力卻是形同于無,使我們面對山東士族之時十分被動,更無法了解對手最新動向,所以天門并州分部、幽州部分、冀州分部務必盡快起來。”

  楊集提到的并、幽、冀三州,現在是衛王系勢力、‘暗勢力’最為薄弱的地方,然而此之三州恰好又是世家門閥橫行、世家門閥說了算的地方。其中的并州南部有河東裴氏、河東柳氏、河東薛氏、河內張氏;并州北部有太原王氏、太原溫氏。幽州有范陽盧氏、漁陽元氏;而冀州自北向南,分別是博陵崔氏、河間劉氏、趙郡李氏、渤海高氏、清河崔氏等等……而這種世家門閥根深蒂固、實力雄厚不說,彼此之間的關系更是層層疊疊、錯綜復雜,令人難以梳理。

  ….誠然,楊集現在是可以借助王府商隊的便利,從而探聽到了一些消息,但王府的商隊畢竟行走在明面之上,他們得到的消息要么無關緊要、要么是當地世家門閥刻意放出現的風聲、要么是當地世家門閥散射的假消息。

  所有消息的真實性無法保障不說,他們這些決策者的思維甚至可能被對方的假消息帶得南轅北轍、牛頭不對馬嘴;所以衛王府/衛王系如果沒有設立“專業”的情報點、沒有部署“專業”的情報人員,根本無法及時了解對手動向;而及時針而對之,更是無從談起。

  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提起情報機構,主要是楊集防止他伴駕北巡期間、內地發生一些針對他們衛王系的大事;而他遠在萬里之外,不能及時獲悉并應對;另外就是他身邊除了楊廣之外,還有諸多文武百官,而這些人的存在、以及間接性的監視和牽制,使他無論做什么事情,都放不開手腳。所以最好的辦法,就是把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全部交給“留守”人員商量決定。

  原本郝瑗和公孫桓足以應對一切、足以代表他行事,但是他離不開郝瑗,剩下的公孫桓畢竟只是一個前輩級的謀士,缺乏決斷的能力魄力和足夠的經驗,光是他一人,怕是應對不了強大和可怕的世家門閥;所以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,只能寄望于情報人員事先打探到消息,以便于他們事先察覺、并做好應對的準備。

  “大王放心,在天門創立之初,卑職等人就專業以天下各州進行分析過,也將并、幽、冀、荊、揚七州視為重中之重,只不過此之七州勢力眾多、世家門閥多眾,若是我們貿然讓天門大量精銳進入,必然引起對方注意、警惕,因此我等決定徐徐圖之、逐漸滲透。就目前來看,情況十分可觀。接下來,卑職專門和公孫大總管溝通此事,并用飛禽傳書的方式通知正本、敬之他們,然后以最快的速度,向并、幽、冀三州加派得力人手。”郝瑗明白楊集的擔憂所在,建議道:“若是實在緊迫、實在急須,卑職建議大王向并州獨孤刺史、冀州滕王詢問一二;而幽州方向可咨詢燕詢,畢竟他們燕家是涿郡郡望,底子十分雄厚。”

  “他們三人與大王私交極好,有著諸多瓜葛,他們給予的消息,必定是經過甄別之后的內容。”說完,郝瑗又提示道:“不過自古以來的帝王都十分忌諱京官與地方官私下溝通,而且欠下的人情很難償還,所以大王若能不用以上三人、最好還是不用。免得欠下人情、免得授人以柄。”

  郝瑗最后這番話,令楊集深以為然、深表贊同。畢竟打探別人的情況是件見不得人、見不得光的事;如果不到關鍵時刻,最好還是不要去求助外人。不過大舅獨孤楷、堂兄楊綸、燕詢倒是可以當做緊急事情發生時的備用人脈關系,能不用則不用。

  ….念及于此,楊集向郝瑗說道:“嗯,就把他們三人當作迫不得已時刻的備選關系吧!此事,只管交給公孫大總管來辦即可。”

  大總管公孫桓在成為開國衛昭楊爽謀士之前,本身是一個瀟灑不拘的道士;他年輕的時候,固然時不時光照平康坊南曲的生意,但是他卻沒有成家的念頭,直到遇到溫柔似水的張沉氏,公孫桓忽然有了成家立業、傳承公孫家香火的念頭。

  “老兩口”征得張出塵的同意以后,公孫桓便以娶妻的陣容和規則將張沉氏迎娶入門。他現在不僅有繼女張出塵,而且他們‘老兩口’竟然枯木逢春,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。

  公孫桓雖然是一個足智多謀、文武雙全、經驗豐富的智者,可是他以前頗有道家清凈無為之風,直到一個多月前,晉升為“爹”字輩以后,公孫桓的心態變得以前截然不同了。

  因為有了兒子的緣故,公孫桓的責任心比以前強了很多、做事也認真了很多;再加上他與獨孤楷、楊綸都很熟悉,所以公孫桓無疑便是掌管“啟用備用人脈”鑰匙的最佳人選。

  郝瑗聞言思索了一會兒,點了點頭道:“大王英明!”

  楊集當上尚書令以后,其他大小派系一開始的確是戒備有加;然而見他至今一如往常,并沒有去過度干涉朝政,更沒有做出奪權的危險舉動,于是大家戒備之心也不像之前那么強烈了,這也合楊集尚書令的位子漸漸坐穩了下來,加上之前在涼州四周、在幽州打出的戰績,以及在寒門庶士之間天大的名聲名望,其他派系要想拿下他,異常艱難。

  唯一需要顧慮和小心的就是在楊集伴駕北巡之時,王府缺少一個強而有力的厲害人物主持大局、應對或許會出現的突發變故。郝瑗此時見到楊集考慮周詳、安排到位,并且又讓公孫大總管居中調度各路人馬,頓時放下心來。

  就在郝瑗打算起身告辭,前去安排各項事宜之時,門外傳來了柳如眉的聲音:“公子,門房管事來報,說是雍州長史派信使在門外求見,見是不見呢?”

  “來的倒是挺快的,帶他進來吧。”楊集聞言不禁嗤笑一聲,在郝瑗回來之前的一個多時辰,楊集便聽到關隴貴族各大門閥紛紛派出代表去張瑾府邸祝壽,然而去祝壽的李淵卻在大雨之中罕見的失態狂奔,連前去頒旨的太子也不迎接了。

  這個消息的到來,也讓楊集在當時便料到郝瑗已然成功,他之所以久久沒有回來,無非就是在翠華山處理后續之事罷了。而從時間差來看,關隴貴族代表早已把李世民遇刺的消息傳回自家府邸之中了。

  至于柳如眉所說的雍州長史正是楊集的堂姐夫、襄國公主的駙馬李長雅,他顯然已經得了什么消息、亦或是有人報桉,只是他派人前來衛王府求見的原因,卻是讓人意外了。

  “遵命!”門外的柳如眉應了一聲,步履匆匆的離開了。

  殿內,郝瑗起身拱手道:“大王,卑職剛剛回來,頭發尚且未干。要不要回避一下。”

  看了看郝瑗仍然未干的頭發,楊集一揮手,道:“不必了,你又沒有做什么虧心事,有什么值得回避的?坐著聽聽也好。”

  “喏!”郝瑗復又坐下,神情如同楊集一般,仿佛什么事兒都不曾發生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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