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叫古芬也沒有想到的是，第二天，十一月五號，西芝突然發來通知，合約取消。
煮熟的鴨子飛了，商容瞬時間傻了眼：“為什么？”
“他們說是因采購價格過高，董事會不批。”古芬也有點兒慌了。
“只是價格嗎？”商容急叫：“價格可以談啊，我們可以降價。”
他說到這里，猛地一揮手：“是的，我們可以降價，通知郭嚴，讓他降價，哪怕不賺錢，這張訂單絕對不能丟。”
“好的。”古芬點頭：“我馬上通知他。”
“不。”商容叫：“我親自去，通知郭嚴，跟我一起去西芝。”
古芬立刻通知了郭嚴，一起到西芝，見到了拉蒂西亞。
商容先還說了幾句客套話，拉蒂西亞卻不吃他這一套。
因為拉蒂西亞是和朱志遠商量好的啊，昨夜朱志遠在她身上耕耘半夜，她這會兒腿腳都還軟著呢，心下也酥酥的。
她對朱志遠很滿意，這個男人很懂味，又有情趣，最重要的是，真的很強壯啊，太舒服了。
而面前的商容，禿頂，魚腩肚，本來微胖的臉，笑起來就如攤開的大餅，或者說，稀牛屎，看著就沒勁啊。
“商總。”拉蒂西亞直接打斷商容：“我們能給出的價格，是一臺五十塊，如果你們可以答應，那再簽一個意向，我再拿去董事會審議，如果不能，那就不必說了。”
“五十塊？”商容看向郭嚴。
“那不可能。”郭嚴幾乎要跳起來了：“我們成本都遠不止這個價，那等于賣一臺虧一臺。”
商容也覺得不能答應。
他可以不賺錢，但虧錢還是不行的，虧的錢從哪里來啊，無極廠已經投了十個億，再投？而且是虧？領導非生吃了他不可，醬油都不帶沾的。
“拉蒂西亞女士，這個價太低了，我們是不是再商量一下。”他把笑臉盡量攤開，以一種懇求的眼光看著拉蒂西亞。
他以為放低姿態，拉蒂西亞會給他機會，他卻不知道，西方人從來不可憐弱者，西方文明，骨子里是一種海盜文明，吃干抹凈再把骨頭榨一遍油，才是海盜文明的核心，同情從來不是。
象朱志遠要說服拉蒂西亞，哪怕已經有了肉體關系，都是耍盡了花樣，直接以同樣電機做一款低成本的手持吸塵器，才逼拉蒂西亞讓步的。
懇求，呵呵，哀求都沒用。
“這個價并不低。”拉蒂西亞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：“我這里有更低的，而且不止一家。”
她讓克拉拉拿了一堆的產品價格書給商容看，都是一些電機廠商發來的。
這不是作假，是事實，百塊以下的小型電機，很多的，非常多。
中國嘛，什么玩意兒都能給你卷成大餅，白菜可以，電機也可以。
商容一看傻眼。
郭嚴也同樣傻了眼。
拉蒂西亞冷眼看著他們，暗暗搖頭：“這兩人都不行，典型的官僚。”
電機是多，價格是低，但一個產品，不是價格低就行的，還要看性價比，你的功率怎么樣，穩定性怎么樣，返修率是多久，再有附帶的靜音怎么樣。
這些，都需要綜合考慮的。
朱志遠知道用這些來說服拉蒂西亞，而商容郭嚴兩人居然完全想不到，拉蒂西亞又怎么可能高看他們。
兩下對比，更顯出朱志遠的優秀，拉蒂西亞因此都有些走神，想到了朱志遠。
一時間想得有些遠，她暗暗夾了一下腿，心下暗呸一聲：“壞蛋。”
心緒飛揚，眼前的商容郭嚴兩個，就更加剌眼。
“我很忙，沒事的話，請先回去吧。”
她直接逐客了。
商容郭嚴出來，一時間就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覺，惶惶然，有如兩頭喪家之犬。
“你們到底怎么回事？”商容回過神來，惱羞成怒，怒叫一聲：“給我寫一個報告過來。”
他帶著古芬怒氣匆匆的離開，留下郭嚴一個人在風中凌亂。
郭嚴是真想做一番事業的，為了這個掃地機器人，他可以說耗盡了心血，可為什么會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呢？
他想不通。
商容更想不通。
以為必定成功的無極廠掃地機器人，居然是鏡花水月。
而電機供應，這只煮熟的鴨子，居然還飛了。
接連兩棒棒，商容一時間頭暈眼花。
“現在怎么辦？”他問古芬。
古芬哪里知道怎么辦啊。
她是辦公室主任，一般能出任這種職務的，情商都很高。
但情商這個東西吧，只能用在人身上，不能用在具體的事務上。
就如同朱志遠，要他處人，他處得滑溜無比，但要他炒股，他能炒到最終刪了交易軟件收場。
古芬也一樣，她能從宮鳳凰的人，一個轉身，又成為商容的心腹，這手腕是非常高的，但說到掃地機器人，說到電機供應合同，她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。
“只能推到宮鳳凰身上。”她咬牙：“掃地機器人這個項目，本來就是她好高騖遠搞出來的，造成虧損，當然是她的原因。”
商容想一想，只能點頭了。
他本來是來摘果子的，到了樹下才發現，尼馬上面光禿禿的，別說果子，葉子都沒幾片啊。
那就只能推到栽樹的人身上了：栽樹的人沒栽好，樹上沒結果，自然不能怪我摘果子的人。
商容當夜就打了報告，向上面匯報。
盯著無極廠的人太多，他必須抓住主動權，否則等別人先告一堆妖狀，那他就完蛋了。
果然，上級極為重視，第二天，主管經濟的常務副省長呂同就召見了他。
接到電話，商容心中重重的跳了一下。
他不是呂同的人，而且，無極廠十個億雖然不小，但對一個省來說，也不是太大，他報告才上去，身為常務副的呂同就召見他，這里面，別有意味啊。
他恭恭敬敬的匯報：“……宮總的理念是先進的，眼光是超前的，但也許就是太超前太先進了，市場反而無法接受。”
他必須把鍋甩到宮鳳凰身上，他也甩得很巧妙，聽起來，似乎對宮鳳凰還有點兒贊揚，宮鳳凰理念先進，眼光超前，就是步子太邁大了，所以就扯著那啥。
他說得很巧，可呂同能當到常務副省長，又哪里是個好忽悠的，呂同問道：“掃地機器人眼光太超前，市場無法接受，那電機供應呢，電機理念不超前吧，本來簽好的意向，為什么黃了？”
“是因為價……價格。”商容有點兒口吃了，電機這口鍋，不好甩啊：“宮總給出的價格太高，西芝董事會無法接受。”
“電機價格當然有高有低啊。”呂同逼問：“別說幾百，幾千幾萬幾十萬的都有，宮鳳凰當時能談下那個價格，你們為什么談不下來。”
“我……我們，無極廠……”商容額頭冒汗，不知要怎么接，或者說，讓誰來接這口鍋。
呂同一看，厭煩了：“你們自己想辦法去解決這個問題，要多從自己身上找毛病。”
說到這里，他補了一句：“寫個報告上來，十個億的國資，不能隨意浪費。”
隨即揮手，讓商容出去了。